“不想就给我好好打，还有你们，今年还想不想拿冠军了?”
“想。”
“想就给我好好训练，听到了没有?”
“是，队长。”
真的是，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呢?
基地里又照常响起了队员们敲打键盘的声音，像一曲乐章，但是却少了一个音符。
午休的时候，季寒霄给莫雪打了个电话。
去个学校怎么去这么长时间，难不成要一整天都不回来?
“队长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，下午还有没有课?”
莫雪侧眸，看了一眼机舱外的云，平生第一次对季寒霄说了谎。
“有体育课。”
他知道清江大学的体育课很重要，也没起太大的疑心，只是还有些担心。
“行，晚上早点儿回来，我等你。”
听到最后那句话，莫雪皱了皱眉，那句“不用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，季寒霄就已经挂了电话。
她叹了口气，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机场。
她要来找一个人。
江城同济医院，普通病房。
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躺在床上，宁静安详。
看起来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人类，又有点像一不小心落入凡间的堕天使。
莫雪一下飞机，就直奔医院，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叶纤歌的病房。
推开门的那一瞬，她愣住了。
她在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。
还好，她还在。
护士刚给叶纤歌做了个简单的检查，看到莫雪站在门口，顿时警觉起来。
“你好，请问你是?”
莫雪喘了口气，感觉气顺了才开口。
“我是她的朋友。”
“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吗？”
这年头，来医院闹事扯皮的人太多了，就算对方看起来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，也不能掉以轻心。
因为，眼见为实这句话，在某些时候，也许是错的。
你永远都不会知道，那些坏人，究竟会伪装成谁，来到你的身边。
莫雪顿了顿，薄唇微启。
“她叫叶纤歌，今年17岁，生日是2002年6月16日。身高一米五七，体重四十五千克，喜欢……”
她承认，这还是她第一次，对一个陌生人，这么有耐心。
够了，这样的了解，已经够了。
“行了，待会儿她家人可能会过来，你注意时间。”
这样的语气，显然是还不放心，不过她现在不想管那么多。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护士走后，她走到了叶纤歌的床边，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，为什么没有时间关心小鸽子?为什么在她需要她的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?为什么她出事的时候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?
“小鸽子，对不起，师傅来晚了。”
“小鸽子，不是说，等我回来，你就能满血复活的吗?”
“我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了，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。”
“小鸽子，你不是要我在清江等你吗？你这么躺着，怎么来清江啊?”
莫雪感到有些绝望，眼泪一滴一滴地洒落在叶纤歌的床单上，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。
当得知叶纤歌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时候，她是不愿意去相信的。
自杀之前，她也没有跟自己联系过，直到某一天，她突然换了签名。
“我累了。”
一般的人都不会注意到，因为这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，很多人都会说。
可就是这么普通的三个字，让她觉得想自杀。
每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，好不容易到凌晨三点睡着了，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又要被叫起来。
如果跟他们说，自己有抑郁症，大概没有人会信。
因为，抑郁症患者看起来和正常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。
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患有轻微抑郁，只是有些人比较幸运，抑郁症在一天一天地被治好。
而像叶纤歌这样的，没有朋友，没有人和她说话，她也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和支持。
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，坐下来好好地跟父母谈谈，只是每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。
那些话，似乎还萦绕在她的耳畔。
“你英语和数学怎么都没及格呀？”
“你一天天地在学校都在干什么？考这么低的分。”
“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，你还不好好努力。”
“你别老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，你现在就得一门心思地给我学，其他的什么你都不要想。”
“想学艺术?行啊，你自己去交学费，老子是没那个钱供你学。”
“选什么专业？挑什么大学?先给老子把分数提上去了再说。”
“你看看那个跟你同一天生日的男生，人家现在在楚安中学的重点班，你在看看你，连惠连中学的重点班都进不了。都是同一天生的，怎么差距就那么大，我现在都怀疑老子当初是不是抱错了。”
有些时候，一句话，能拯救一个人，但有些时候，一句话也能轻而易举地毁掉一个人。
压弯骆驼的，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，而是每一根稻草。
父母，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是最亲最近的人，他们说的一句话，所带来的伤害，大概是其他的亲人和朋友加起来的总和。
也许他们在说那些话的时候，根本就没有想过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。
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，叶纤歌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，原因又是什么。
医生进来的时候，莫雪伏在叶纤的床沿上，看样子像是睡着了。
医生正考虑自己要不要轻一点，莫雪就已经抬起了头。
“医生，我想问您一个问题。”
男医生笑了笑，很是和善。
“说吧。”
她转头，看了看还处在昏迷状态叶纤歌。
“她，现在，情况如何？”
“已经稳定下来了，但是醒不醒，还要看她自己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说，是她自己不想醒。”
“她本来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，没有求生欲，很正常。”
“如果现在转院的话，会不会有影响？”
“不会，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，如果你能试着唤醒她的话，可以试试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没事。”
说完医生就出去了，她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。
在死神面前，生命，又是何其渺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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