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虎心中暗笑，但还是把苻洪扶起。
“邺都繁华，让他们来看看也是好的！”石虎拍拍苻洪的肩膀，以资鼓励，“如果没什么事做，朕拜他为龙骧将军，就在邺都替朕练练兵。”
“老臣代犬子谢过天王！”苻洪又是拜倒在地。
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，石虎在召苻洪进京的诏书上明确说了至少带一个儿子一起来。
这潜台词就是做人质。
在没有法治的社会里，君臣之间想要交心，也只有通过这个最古老的办法来互相获取信任。
苻洪主动找台阶，那石虎就大方给个将军的名号。两人相视一笑，心照不宣。
石虎又和苻洪闲聊了几句，才遣退了苻洪。
“天王真的放心苻老儿吗？”
石虎回头一看，佛图澄一直坐在原地，纹丝未动。
“老儿虽滑头，但有苻雄在此，老儿也不敢乱动的！”石虎这一场会议下来，疲倦不已，一把瘫倒在座位上，久久没有说话。
多年来的南征北战在石虎身上留下了重重伤痕，尤其是到了秋冬季节，身上的各处旧伤更是一起发作，让他喜怒无常，脾气异常的暴躁。
石虎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季节做的决定往往不理智，所以此次开会不仅十分慎重，更是请佛图澄亲自坐镇。只要自己稍有不理智的言行，就让老和尚出言提醒。
可佛图澄全程基本没有开口，那就说明自己还没失去理智。
石虎松了口气，逐渐进入了梦乡。
***
可陶弘却难以入睡了。
因为陶旭半道上把陶弘丢在太常寺门口自己跑去抓奸细，陶弘只能硬着头皮回新宅，亲自给前来道贺的贵宾们一一赔罪。
平时一向不饮酒的陶弘为此还破了酒戒，在一众贵宾的劝酒下喝的酩酊大醉，直到中午才醒过来。
第二天刚一醒来，陶弘就收到了一份账单。
昨天晚上瓦官寺火灾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建康城。
寺里的和尚们可不知道那几个中原和尚是江北坐探，他们一纸诉状就把陶旭的右卫军给告了。
瓦官寺在建康也算是老牌寺院，四方信众数以万计。有他们首告，廷尉卿很自觉的就把案子转到了中领军何充的面前。
何充自然不能说这是抓奸细，要是声张起来，他也要受牵连。
所以他也是不能付账的。
何充大笔一挥，状纸就转到了陶旭的名下。
在庾冰当政以后，所有朝廷机器的效率都高的惊人。和尚们早上寅时递上的状纸，到了午时就已经批复了下来。
和尚们也不管谁买单，只要有批示，他们就依批示要账。三十多个僧人聚集在陶旭新宅门口，静静地坐着。
陶旭忙了一夜，自然是不会在新宅的。这账单一来二去，还是送到了陶弘的面前。
陶弘看着账单都快哭了。别的不说，这光是修建大雄宝殿主梁用的梁木就得从深山老林里运出来，起码得要十万钱才能拿得下。
其他零零碎碎的损失加上去，怎么也得三十万钱才能摆平。
现在的陶弘别说三十万钱了。就是三十文钱都拿不出来了。他凭什么替陶旭再买单？
“你去！”陶弘冲着陶猛大吼道。
他把账单甩回给陶猛，“谁出的主意，谁买单！谁造的孽，谁自己去收拾！”
说完，他又翻过身子，把头埋在被子里，不再搭理陶猛。好像只要装睡，账单就不再属于自己了。
“公子….这….”
陶猛看着账单也左右为难。
“阿兄？阿兄？我回来了！”走廊上传来了陶旭的声音。
被窝里的陶弘连忙朝陶猛挥挥手。
陶猛有了主意，连忙向陶旭迎去。
“二郎，早啊！”
看着嬉皮笑脸的陶猛，陶旭就知道他又有事求自己了，索性便主动说，“我阿兄呢？他这会应该还没开始炼丹吧？”
“还炼什么呀！”陶猛立刻顺着杆就往上爬，他把账单塞给陶旭，一脸无奈的言道，“你看看，三十万钱呢！公子哪有三十万啊！”
陶旭看了这账单，却哑然失笑。
“好好好，我收下就是了！阿兄在哪里？快带我去见他！”
陶猛一愣，没想到陶旭还有私房钱？要是知道他有钱，自家公子怎么也不会替他陶旭买房置地啊。
“公子他…..”
陶旭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，一把甩开他，直奔卧房而去。
陶弘还在闷头睡觉。
“阿兄，别生气了！这钱我来付便是！”
陶旭一看陶弘睡觉的姿势就知道他没睡。
陶弘平时为了防止在睡眠中错失和神仙交流的机会，都是仰面而睡。从来就没侧卧过，现在一看他背着自己向着墙壁睡觉，陶旭就知道他在装。
“你有钱？”陶弘没回身，但是却发出了问题。
“我是没有，可何中书有啊！”陶旭得意的说道。
他把昨天晚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。虽然大部分奸细和发展的下线都已抓到，但那个名为“法明”的小和尚却下落不明。
何充为了掩饰自己和这些间谍的关系，已经答应陶旭代为支付瓦官寺的损失了。
“真的？”
一听不用付钱了，陶弘连忙坐起身来问道。
陶旭扬了扬手中的一张黄纸。陶弘连忙抢过来一看，这果然是何充亲笔手书，上面写着让何府的家人见信到付铜钱三十万，一应由陶旭个人支配使用。
陶弘这才松了口气，他连忙让陶猛拿着何充的批条带着那帮和尚前去结账。
“不可！”陶旭一把拦住了陶猛。
何充在明面上是不可能支付瓦官寺的损失的。至少他和瓦官寺的火灾不能联系在一起。这一点，陶旭必须坚持。
“你从后门出去，悄悄去何府结了账回来。再在这里给那些和尚结账！”陶旭吩咐完陶猛，才让他走。
“阿兄，我之所以找你来，是还有件事想要你帮忙！”陶旭坐在哥哥的面前，认真的问道。
陶弘的心头又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。
“哎呀，我差点错过丹头！”陶弘一拍脑门，仿佛想起了天大的事来。
他正想夺门而走，却被陶旭一把拉住。
“阿兄你先看看这个再走不迟！”
陶旭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军用密信交给陶弘，自己则反身把卧房的大门关上，反而在大中午的点上了油灯让陶弘仔细看来。
“陶称死了？”陶弘看完，脸色也不出意外的又沉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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